勝利，從來都只是一個階段，而不是最終的結果，更加和大局無關。

無數勝利與失敗堆砌而出的，可能是輝煌，可能是聖賢，可能是流芳百世的永恒……因此勝利屬性，終究只是中天位而已。

當然，能上天位的屬性，皆是非凡，作為文天翔對手的尓朱永，也不過擁有同等層次的天位屬性罷了。

關鍵是如何運用，如何理解自己的屬性。

“我追求勝利，不是因為功利，而是我能做的只有這個。”

他只有劍術這個特長，他只有作為劍士才能最大發揮自己實力，為此他只能追求在單挑上的勝利。

說是失敗，可他失敗的只是沒能殺死李昊罷了，李昊根本無法勝過他，而且正如文天翔自己所說，經過這一次的失敗，在應對敵人的逃跑上，他有了更豐富的經驗，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勝利之路——

與孤獨相反的道路。

他能來到這裏，依靠的是大宋的所有人，他的勝利之中有所有人，他們的勝利，是所有人努力的結果。

“這就是你為自己的弱小找的借口？”

尓朱永一拳打出，把文天翔的攻擊擊潰。

殊途同歸，星之夢和真意一並展開之後，雙方的理念，瞬間變得不再是秘密。

只是和楊大目不同，尓朱永攻守兼備，攻擊隱藏在控場的極寒之中，加上聖階之身，本應不是文天翔現在能對付的敵人。

然而，就像他所說的那樣，所有人都在為他追求的勝利上出了一分力。

“劍氣淩霄！”

同一招式，目的早已不同，飛馳的風刃，更多是勝利之風的集合，是屬性之能的體現。

而為了對付這一劍，尓朱永不得施展兩個以上的魔法來擊破。

他們的確同為中天位屬性，但劉天有大天位的輝煌屬性和中天位的災厄屬性，他在這片已經變成尓朱永內天地一部分的開封城中大搞破壞，用輝煌和災厄的屬性和尓朱永的屬性對抗，也虧得他是聖者，才能還擠出小天位程度的“冰帝”屬性來對付文天翔。

但弱了就是弱了，文天翔的勝算多了一分。

“鉆石星辰！”

尓朱永打出了包含已故友人和自己繁星般的野心，組合在一起的最強拳擊魔法，搭配那六重魔法疊加，哪怕是呂奉先在世，也無法阻其鋒芒。

“劍！”

沒有朗朗上口同時略顯浮誇的招式，因為文天翔化為了最純粹的存在，與劍融為了一體，然後——

“這是……櫻花？”

望著漫天飛舞的神異之物，尓朱永想起了一種植物，但很快他就從這半是幻覺，半是朦朧之中清醒過來。

這哪是什麽千櫻飄舞，分明是千劍穿心，染紅了他那鉆石星辰般的飛雪。

時間……一直都不在尓朱永這邊。

就在他絞盡腦汁思考如何對付心蘭時，文天翔則是一點點地打磨著自己的劍，磨礪著自己。

六重魔法疊加之上，魔法化為更純粹的存在，從而誕生神異。於文天翔自己而言，七重是“生而為劍”，與劍合一，變成劍的一部分進行疊加，那麽更進一步呢？

盡管劍帝算是開辟出新一條路，但這不代表不能借鑒另一條路的劍聖之劍。

一劍四十萬，真的是只在斬人嗎？真的是斬的四十萬人嗎？

這不是變成斬五十萬、六十萬或者更多的意思。

十步殺一人，千裏不留行。

這才是文天翔想象中的劍士，那麽，如果他堅持只殺一人，就真的無法對付更多的敵人了嗎？而且，這個世界的魔法，投影、分裂、分身還少嗎？

於是，他悟了，或者說，他按照自己的思路找到了答案。

劍士理應只殺一人，若他在長平，也只殺一人。

那一人名曰“四十萬人”。

此時此刻，面對繁星之雪，文天翔劍出，只為劈開一物。

那一物，名為“繁星”。

他一劍劈落了天上繁星，擊碎了無窮的野心。

人劍合一。

先人為劍，然後萬物合一。

這就是第八重疊加之境，

七重為六重三倍、八重為七重九倍，九為極，為壓制，為文天翔的又一分勝算。

“狂妄！”

聖階之力頃刻爆發，瞬間就將文天翔擊飛。

這是魔力的壓制。

但文天翔並無大礙，因為他的身體在根本上強於尓朱永，這是魔法攻守能力之外的基礎素質，是當初他硬抗楊大目的勝算，現在也不例外。

而且，這一次擊飛之後，文天翔的魔力也開始了攀升。

心蘭的“大天聖域”終於越過重重阻礙，成功來到了這裏。

“還沒完！”

尓朱永虛空一抓，仿佛手握世界，臨近開封的星辰魔力盡皆聚集了過來，瘋狂地湧向尓朱永所在之處。

然而就像文天翔來時那般，楊宇劈開了天空，劈開了空間之門，讓這股力量流到虛空之海，流到亞空間。

聖者沒有魔力優勢，這也是已經有優勢的文天翔的勝算之一。

“聖物，出！”

內天地，誰主沈浮？

答案不言而喻。

尓朱永一出手就是自產自用的“聖物”，這些“聖物”因為是提前凝練了魔力的產物，因此無論現在的魔力能不能補充上，他們都能作為“戰略儲備”為聖者而用。

但器物，是可以鎮壓的。

“風神劍！”

李藥師維持六花陣並不需要聖物，防的就是這一時刻，聖者的“聖物”到底不比主世界認證的真聖物要強。

當然，一個還差一點點。

“去吧！”

燕雅把心蘭送給自己的本質是伏羲琴的小刀釋放出去。

考慮到尓朱永還能自產聖物，以謝浩靈為首的人們，紛紛把自己帝具放出。

頓時，尓朱永內天地的產物都被鎮壓住了，就連他作為底牌藏著的曾經擊殺謝浩然的冰雪之刃都被封住了。

而隨著文天翔成為劍帝，他手中的汗青劍也早已有了帝具資質，在尓朱永空無一物的情況下，這下位帝具反而變成了文天翔的勝算之一。

可別忘了，劍帝之所以是劍帝，是因為劍術達到了帝級，對比大師級拳術的尓朱永，這也是一個勝算。

三分勝算便可一拼，何況六分？

文天翔沖了過去，手中的劍裹挾起他所有的勝算，帶著他一如既往對獲勝的決心，刺向尓朱永——

“你真的是什麽都不懂，關鍵時刻，能靠的只有自己！”

文天翔無法再前進一步，一切都仿佛變成了永恒。

和當時一模一樣。

勝算……並非只有自己能累積和增加。

就像他們能夠讓自己的真意更進一步那樣，早就依靠熊熊野心而誕生出星之夢的尓朱永，怎會忽視星之夢戰甲的力量。

“無盡孤寂！”

他把畢生所學，平生收集的一切精華素材，以及那無邊的野心，都融入了自身的戰甲上。

深海孤獨，不過是他無法抑制星之夢戰甲所露出的“破綻”。

高處不勝寒，這個世界上比起自卑的孤獨，到達巔峰、走到沒人能跟上的境界，才是真正的孤獨！

無敵最寂寞！

就像當初的謝浩然，文天翔再也無法動彈，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尓朱永一拳揍來。

到此為止了。

因此，他絕望地閉起了雙眼。

……

人生在世，誰人能不死，只是或碌碌無為，或流芳百世。

“所以，你是考慮這些而戰的嗎？”

文天翔問謝浩然。

“說沒有思考過這些，那一定是假的，但我平日裏想的更多是勝利能為人民帶來什麽，能為國家做什麽……”

“真是有你的風格，當然，真的能做到什麽，你也就自然而然流芳百世了。”

“也許是這樣，但我發現，真的到了最關鍵的時刻，我想到的只有自己。”

“人之常情。”

“不是這個，死不可怕……不對，死很可怕，但我更怕的是敗北，在生死一線，我想到的只有勝利，所以我真的很羨慕你，羨慕你任何時刻都能對勝利如此執著。”

“說得我好像不服輸的孩子……”

“哈哈哈，的確，小孩子最不服輸了，但那正是我們長大了也不應該忘記的東西吧，只不過長大之後，我們為自己找了許多借口”

“我從不找借口。”

“所以我羨慕你。”

“找借口也能走到這一步，難道你覺得就沒人羨慕了嗎？”

“杠精。”

“彼此彼此。”

兩人相視，然後哈哈大笑。

良久，謝浩然收起笑容。

“走吧，我會在後面為你加油的，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，就好好去證明，我們也是能夠獲得勝利的！”

……

啊，身體動不了。

啊，好冷。

啊，好絕望。

這就是宇宙深寒嗎？

這就是深海孤獨嗎？

這就是無盡孤寂嗎？

揮不了劍，釋放不了魔法，運轉不了魔力。

什麽都做不了。

我只能在這感到絕望。

呵——

我居然還能感受到絕望啊。

我居然還能想到絕望。

我居然還能思考。

我思故我在。

我在，劍便在。

我便是劍。

我的心……就是劍！

……

“什麽？”

勝利，有時候只差不到一厘米。

失敗，有時候只是因為短暫遲疑。

那是一道赤光。

浩然一氣破乾坤，赤誠一片驚天地。

是的，尓朱永擋下了那一劍。

僅此而已。

人生自古誰無死，留取丹心照汗青。

他能凍結世間一切，卻無法凍結即使無法動彈、依舊灼熱的勝利之心。

就這樣——

心之劍貫穿了尓朱永的身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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